大無畏．正義之篇(1)

非禮的通識

「我最想非禮的十位藝人」，引起輿論公審。這宗案子，在法庭上，讓一個傑出的律師來辯護，如果有英式的法治，一定脫罪。
中文的「非禮」，誰都知道，源自孔子：「非禮勿視，非禮勿聽，非禮勿言」，什麼叫非禮？根據孔老祖宗的定義，「非禮」並不一定指兩性之間的「性侵犯」（Indecent Assault），而是一切「違反禮教的行為」。
孔子的「禮」，廣義來說，指儒家社會的道德約束，更重要的是維持君臣父子的人倫尊卑制度：「夫禮者，所以定親疏，決嫌疑，別同異，明是非也。」今天的中國人社會，非禮的案件可多了：「親疏有別」，泛民主派否決政改方案，反對添馬艦總部，即是非禮曾蔭權；二○○三年香港人五十萬人大遊行，也是非禮董建華；向中國要求普選，亦即非禮「中央」。
這是高層次的非禮，以辨「亂臣賊子」。低層次的，以辨愚夫小人。孔子說：「食不言，寢不語」，全中國十三億人口這幾天一邊在看世界杯，一邊啃瓜子、嚼薯片，一邊高談波經，加上迪士尼園大陸遊客吐痰抱孩子隨地小便等等，今天的中國，是世界上超級的非禮大國。
即使把非禮兩字，定死在男女之間，也不一定是性侵犯。因為孔子對於未婚男女之禮，是「男女授受不親」，如果指婚姻性愛，孔子另有「具體證明」，叫做「周公之禮」。「我最想非禮的女藝人」，以孔子的定義解釋，就是「我最愛慕的女藝人，愛慕得令我在街上遇見她，也忍不住厚臉皮上前，想對她提出約會」，她嚇一跳，此一唐突，違反了「授受不親」的男女之禮，就叫作非禮。
一見到「非禮」兩字，只想到「摸胸」，只是投訴者的思想的超前淫猥。下雨了，地必濕；地濕了，卻不一定是下雨。在一個自由社會，邂逅和約會，誰不先由男方的唐突要求開始呢？這就是非禮了，因為孔子對男女關係的發展，是「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」，一切自由戀愛，由開口約會的一刻，即是非禮行為。
你說我在「捉字虱」？不，我在說儒家文化的基礎通識。如果說：「社會一般認同非禮即是性侵犯」，在民間，你當然對，在法庭上，我不一定錯。大陸不是在外國猛開「孔子學院」嗎？正確地認識何謂非禮，就是孔子學說的第一課。
因此，現在我宣布：我最想非禮的三位女明星，是四十年前的夏夢、葉楓、尤敏。